你一定以为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”这句诗是一个流连花丛的浮浪子弟写的,其实不然,这句诗的作者是个女性,而且是个顶顶漂亮的女性,不但漂亮,还色艺双绝,是当时娱乐圈的顶级天后,没有之一。该作者就是朱帘秀,也叫珠帘秀。
珠帘秀或朱帘秀是艺名,真名不详,生年、卒年、籍贯、字、号都不详。这句诗出自朱帘秀创作的元曲《玉芙蓉》,“寂寞几时休,盼音书天际头。加人病黄鸟枝头,助人愁渭城衰柳。满眼春江都是泪,也流不尽许多愁。若得归来后,同行共止,便是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。”这首曲子是写一个女子的深情,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远方爱人的音信,久盼不得,以致愁苦不堪、疾病缠身,那眼中珠泪,也是秋流到冬、春流到夏,流不尽许多愁。即便如此,这女子还是盼着爱人归来,甚至祈愿,只要能跟爱人团聚一次、浪漫一回,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。多美的一首曲子啊,多凄婉的一个爱情故事啊!竟然被错解成了后来的乌糟样子,真是让人情何以堪!
可别一听到娱乐圈就眼前金光乱窜,朱帘秀生活在元代,那个时代的杂剧演员大多出身青楼,社会地位是很低的,或者说,在当时的达官贵人眼里,女艺人就等同于妓女,是可以被他们随便欺辱的。朱帘秀的身份是一代名伶,也是妓,胡祗遹写给朱帘秀的小曲《沉醉东风》,副标题就是“赠妓珠帘秀”。元代成书的艺人传记《青楼集》中,记载了当时一百多个女演员、歌妓的事迹,其中绝大多数的归宿都是被各级官员、社会名流或富豪们纳为妾室、包了二奶、或成了临时情妇。其实,基本每个朝代都对官员的生活规范做了严格规定,元代也严格禁止朝廷官员与演艺圈有任何的关系,“禁娶乐人为妻”,对“诸职官频入茶酒市肆及倡优之家者”,要给予“断罪罢职”的处分......但龟腚是龟腚,执行得都不太好。潜规则一直都存在,这些美丽、薄命的女子要生存下去,只能接受潜规则了。
朱帘秀不光戏演得好,独步当时,她的文学水平也很高,她跟当时的知名作家关汉卿、胡祗遹、卢挚等相互常有词曲赠答,她的美貌、才华和人品,都得到了他们的高度赞誉。关汉卿赞美她“十里扬州风物妍,出落着神仙。”卢挚《蟾宫曲·醉赠乐府珠帘秀》中这样写她:“系行舟谁遣卿卿,爱林下风姿,云外歌声。宝髻堆云,冰弦散雨,总是才情”。
朱帘秀最著名的绯闻男友是关汉卿,关汉卿创作的《救风尘》《望江亭》都是由朱帘秀主演的,据说,关汉卿创作《窦娥冤》时,害怕这种题材会惹上麻烦,曾想搁笔,是在朱帘秀的鼓励下最终完成的,后来他们因为创作、演出这出戏,还一起被捕入狱过,可见朱帘秀还是个很有正义感和抗争精神的人。关汉卿和朱帘秀是心灵相通的知己,但最终他们还是劳燕分飞了。
朱帘秀晚年时,摆脱了潜规则的纠缠,流落杭州并嫁给了钱塘道士洪丹谷为妻,她的晚年以教授弟子为业,她的弟子中著名的有“赛帘秀”、“燕山秀”等,直到元末,后辈演员还尊称她为“朱娘娘”,给了她极高的荣誉。朱帘秀最终终了于杭州,死前,洪丹谷为她作歌:“二十年前我共伊,只因彼此太痴迷,忽然四大相离后,你是何人我是谁?”珠帘秀听后一笑而逝。